乳腺癌是全球女性中最常见的恶性肿瘤之一。随着治疗手段的不断进步，越来越多的患者得以长期生存，但随之而来的长期副作用，尤其是癌症相关认知功能障碍（CRCD），俗称“化疗脑”，严重影响了患者的生活质量。这种隐形的困扰表现为记忆力下降、注意力不集中和思维迟缓等。针对这一难题，辅助治疗手段的研究备受关注。
在 2025 年圣安东尼奥乳腺癌研讨会（SABCS）上公布的 ENHANCE 试验（NCT04837820）结果，为乳腺癌幸存者带来了新的希望。这项研究明确指出，针灸辅助治疗能够带来具有临床意义且持久的认知功能改善，尤其在客观记忆测试中，真实针灸（RA）显示出优于常规护理（UC）和假针灸（SA）的独特优势。本文将深入解读 ENHANCE 试验的核心数据、作用机制，并探讨针灸在乳腺癌康复中的重要地位。
乳腺癌幸存者的隐形困扰：“化疗脑”（CRCD）深度解析
“化疗脑”（Chemobrain）是一个非正式的术语，用来描述癌症治疗后患者出现的认知功能障碍。尽管名称中带有“化疗”，但实际上，这种认知损伤可能由多种因素引起，包括乳腺癌本身、手术、放疗、内分泌治疗（如他莫昔芬、芳香化酶抑制剂）、靶向治疗、以及伴随的焦虑、抑郁和睡眠障碍等。对于乳腺癌患者而言，CRCD 往往在治疗结束后持续数月甚至数年，严重影响其重返工作、社交互动和日常生活的能力。
CRCD 的主要症状与影响
癌症相关认知功能障碍的症状具有多样性，主要集中在以下几个方面：
- 记忆力减退： 难以记住最近发生的事情、忘记约会或人名。
- 注意力分散： 难以集中精力阅读、观看电影或完成复杂任务。
- 执行功能障碍： 规划、组织和解决问题的能力下降，感觉思维迟缓或“模糊”。
- 信息处理速度变慢： 反应时间延长，需要更长时间来理解新信息。
这些症状不仅是患者的主观感受，许多研究也通过客观的神经心理学测试证实了其存在。由于 CRCD 缺乏有效的标准治疗方案，患者往往感到无助和沮丧，因此，探索安全、有效的辅助治疗手段具有重要的临床意义。
ENHANCE 试验：针灸改善认知功能的里程碑研究
ENHANCE 试验是一项随机临床试验，旨在评估针灸对乳腺癌幸存者癌症相关认知困难的疗效。该研究的独特之处在于，它不仅关注患者的主观感受，还结合了严格的客观神经心理学测试。
研究设计与分组：真实针灸、假针灸与常规护理
研究将符合条件的乳腺癌幸存者随机分为三组：
- 真实针灸组（RA）： 接受 10 次每周一次的针灸治疗，每次持续 20 至 30 分钟。治疗中使用了针对认知和睡眠的特定穴位，并根据伴随症状增加额外的穴位，总共使用 10 到 26 个穴位。在临床需要时，还会应用 2 Hz 的电针（EA）。
- 假针灸组（SA）： 接受与真实针灸组相似的治疗频率和时长，但针刺位置是非穴位、非触发点。针头仅贴在皮肤上，不进行手动刺激，也不使用电针。这组用于控制安慰剂效应。
- 常规护理组（UC）： 继续接受标准的医疗护理，并按照与针灸组相同的频率进行研究评估。
所有参与者均为乳腺癌幸存者，且同时患有 CRCD 和失眠。研究者在基线、第 10 周（治疗结束时）和第 26 周（长期随访）对患者进行评估。
评估工具解读：主观感受 (FACT-Cog PCI) 与客观记忆 (HVLT)
为了全面评估针灸的疗效，研究采用了两种主要的评估工具：
- 主观认知功能评估：FACT-Cog PCI
FACT-Cog PCI（感知认知障碍分量表）是一个包含 18 个项目的量表，总分范围为 0 到 72 分，分数越高表示认知功能越好。研究将 7.4 分或更高的平均增加值定义为具有临床意义的改善（Minimum Clinically Important Improvement, MCII）。这是衡量患者自身对认知困难感受改善程度的关键指标。 - 客观认知功能评估：HVLT-R
Hopkins Verbal Learning Test-Revised (HVLT-R) 是一种标准的神经心理学测试，用于评估言语记忆。测试要求参与者在多个试验中回忆一系列单词，并在延迟 20-25 分钟后进行延迟回忆。研究主要关注 HVLT 的总回忆分数（Total Recall T-score）和延迟回忆分数（Delayed Recall Score），由盲法评估员进行评估，以确保结果的客观性。
核心数据揭示：针灸带来临床意义的持久改善
ENHANCE 试验的数据清晰地展示了针灸在改善乳腺癌幸存者认知功能方面的积极作用，尤其是在长期随访中，真实针灸的优势更为明显。
主观认知功能：真实针灸与假针灸均超越常规护理
在 FACT-Cog PCI 的主观评估中，真实针灸组（RA）和假针灸组（SA）均显示出显著的改善，且均超过了临床意义改善的阈值（7.4 分）：
- 第 10 周（治疗结束）：
RA 组平均增加 10.3 分；SA 组平均增加 10.5 分；常规护理（UC）组平均增加 4.8 分。 - 结论： RA 和 SA 均显著优于 UC 组，且都达到了临床意义上的改善。这表明针灸的干预过程本身，即使是假针灸，也能通过关注、安慰和结构化的治疗过程，有效减轻患者的主观认知困扰。
- 第 26 周（长期随访）：
RA 组在第 26 周仍然显著优于 UC 组。虽然 RA 与 SA 之间的差异在统计学上不显著，但 RA 组的持久效果为患者提供了长期的益处。
客观记忆能力：真实针灸的独特优势
客观测试结果揭示了真实针灸的独特疗效，尤其是在记忆力方面。在 HVLT 总回忆分数（Total Recall Score）的平均变化中：
- 第 10 周：
RA 组平均增加 3.94 分；UC 组平均增加 3.49 分；SA 组却略有下降（-0.15 分）。 - 结论： 真实针灸（RA）在治疗结束时，其客观记忆改善效果显著优于假针灸（SA）。这表明，真正的穴位刺激和电针干预，对于改善大脑的实际记忆功能是必要的，而不仅仅是安慰剂效应。
- 第 26 周：
RA 组继续改善至 4.36 分；UC 组达到最大的改善（4.83 分）；SA 组也回升至 0.51 分。
虽然 UC 组在第 26 周达到了最高的总回忆分数，但这可能与 UC 组患者在研究期间自行寻求其他干预或时间推移带来的自然恢复有关。但关键在于，RA 在治疗结束时就提供了即时且显著的客观改善，这对于急需改善认知功能的患者至关重要。
针对客观认知障碍患者的深度分析
研究进一步分析了基线时就存在客观认知障碍的 59 名参与者的数据，这部分患者的治疗需求更为迫切。在 HVLT 延迟回忆分数（Delayed Recall Score）的平均变化中，真实针灸组显示出最大的获益：
- 第 10 周：
RA 组平均增加 8.0 分；SA 组平均增加 5.29 分；UC 组平均增加 5.31 分。 - 第 26 周：
RA 组继续大幅改善至 10.53 分；UC 组改善至 7.5 分；SA 组却显著下降至 2.93 分。
这一结果尤为重要，它表明对于那些真正存在记忆缺陷的乳腺癌幸存者，真实针灸不仅在短期内效果最佳，而且这种改善在停止治疗后仍能持续并增强，显示出其治疗效果的持久性和深度。相比之下，假针灸的客观疗效在停止干预后迅速消退，进一步证实了真实针灸的生理学作用。
为什么针灸有效？机制与临床应用前景
ENHANCE 试验的结果为针灸作为乳腺癌康复期辅助治疗提供了强有力的证据。那么，针灸是如何发挥作用来改善认知功能的呢？
针灸作用的潜在生物学机制
虽然“化疗脑”的机制复杂，涉及神经炎症、氧化应激、神经可塑性改变和内分泌失调等，但针灸被认为可以通过多重途径干预这些病理过程：
- 调节神经炎症： 癌症治疗，尤其是化疗，可能导致中枢神经系统的炎症反应，损伤神经元。针灸被证明可以调节体内炎症因子（如细胞因子）的水平，减轻神经炎症，从而保护认知功能。
- 改善脑血流和氧供： 针刺特定穴位可以促进脑部血液循环，增加大脑皮层的血流量和氧气供应，这对于受损的神经元恢复功能至关重要。
- 平衡神经递质： 针灸可能影响神经递质的释放，如提高血清素和多巴胺的水平，这些神经递质与情绪、睡眠和认知功能密切相关。由于 ENHANCE 试验的参与者同时患有失眠，针灸通过改善睡眠质量，间接提升了认知表现。
- 神经可塑性调节： 针灸可能促进神经生长因子（如 BDNF）的表达，支持神经元的存活和突触连接的形成，从而改善大脑的可塑性和修复能力。
针灸在癌症辅助治疗中的地位
ENHANCE 试验的发现，加上此前针灸在缓解癌症相关疼痛、恶心呕吐、疲劳和潮热等症状方面的证据，进一步巩固了针灸在癌症综合治疗中的辅助地位。对于乳腺癌患者而言，治疗方案往往复杂且漫长，可能涉及多种药物，例如内分泌治疗药物、靶向药物（如 CDK4/6 抑制剂）等。当患者在关注主要疾病的治疗和药物获取时，如需了解最新的乳腺癌治疗方案和国际前沿药物，可以参考 国际新药代购与直邮服务，确保治疗的连续性。
Dr. Jun J. Mao 强调，临床医生需要认真倾听患者关于认知困难的反馈，并积极采取治疗措施。针灸提供了一种非药物、低风险的干预方式，可以作为标准治疗的有效补充，帮助患者从 CRCD 的困扰中恢复。
认知功能障碍的综合管理与治疗选择
虽然针灸显示出显著的疗效，但应对“化疗脑”需要一个多学科、综合性的管理方案，结合生活方式干预、认知训练和药物治疗（如果适用）。
生活方式干预与认知训练
- 规律运动： 有氧运动被广泛证明可以改善大脑健康和认知功能。
- 认知康复训练： 包括记忆策略训练、注意力练习和执行功能训练，帮助患者建立应对认知缺陷的机制。
- 营养支持： 确保均衡饮食，特别是富含抗氧化剂和 Omega-3 脂肪酸的食物，有助于神经保护。
- 压力管理与睡眠优化： 针灸本身有助于改善睡眠和减轻焦虑。同时，通过冥想、瑜伽等方式管理压力，对认知功能恢复至关重要。
药物治疗与国际前沿药物获取
对于严重的 CRCD，医生可能会考虑使用药物辅助治疗，例如用于改善注意力的兴奋剂（如哌甲酯）或某些认知增强剂。然而，这些药物的使用需要严格评估，且并非对所有患者都有效。
在乳腺癌的整个治疗周期中，无论是主要治疗药物还是辅助治疗方案，患者都可能面临药物选择、剂量调整或副作用管理等复杂问题。为了获得个性化的治疗建议和药物信息，患者可以利用 AI 辅助问诊服务，获取基于最新临床数据的专业解读。同时，了解权威的 药物信息和治疗指南，对于制定最佳康复计划至关重要。
研究局限性与未来展望
尽管 ENHANCE 试验的结果令人鼓舞，但研究者也指出了几项局限性，这些局限性有助于我们更全面地理解研究发现的适用范围：
- 样本限制： 参与者主要是乳腺癌幸存者，且同时患有 CRCD 和失眠。此外，大多数参与者具有较高的教育水平（大学或以上），这可能限制了研究结果向更广泛、教育背景更多元的群体推广。
- 基线客观障碍比例： 只有约 30% 的参与者在基线时符合客观认知障碍的标准。虽然针灸对这部分患者的疗效最为显著，但对于仅有主观感受的患者，安慰剂效应（假针灸）的作用也不容忽视。
- 研究地点限制： 该研究在一个大型城市学术癌症中心进行，其医疗资源和患者群体可能与普通社区医院有所不同，影响了结果的普遍适用性。
尽管存在这些局限性，ENHANCE 试验仍然是针灸治疗癌症相关认知功能障碍领域中设计严谨、数据可靠的重要研究。它为临床实践提供了新的证据，支持将针灸纳入乳腺癌幸存者的综合康复计划中。
总结：为乳腺癌康复提供新的希望
乳腺癌治疗后的认知功能障碍是一个不容忽视的长期挑战。ENHANCE 试验的成功，为数百万乳腺癌幸存者提供了一个安全、有效且非药物的辅助治疗选择。研究结果明确显示，真实针灸不仅能显著改善患者的主观感受，还能在客观上提升记忆能力，且效果持久，尤其对于那些伴有客观认知缺陷的患者，益处更为突出。
随着癌症治疗进入“慢病管理”时代，提升患者的生存质量与延长生命同样重要。针灸作为一种古老而有效的疗法，正在通过现代临床研究的验证，成为癌症康复领域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未来，临床实践应积极考虑将针灸纳入乳腺癌患者 CRCD 的标准辅助治疗方案，帮助她们重获清晰的思维和高质量的生活。
